士燮是中国人还是越南人【士燮在越南的历史地位】

比起赵佗,东汉交趾太守士燮(xiè),管治越南北部40年从未建国称帝,竟被越南后世尊崇为“士王”。更惊奇的是,士燮逝于公元226年,享年90岁,在越南仍然有祭祀他的庙堂。

东汉交趾太守士燮,为何在越南有祭祀他的庙堂?

秦始皇统一中国后,在岭南设置桂林郡、南海郡、象郡,其中越南北部归属象郡管理,结果南海郡郡尉赵佗在秦末兼并另两郡,自立为王,建立南越国。

公元前111年,汉武帝灭南越国,并在今越南北部地方设立交趾、九真、日南三郡,实施直接的行政管理;交趾郡治交趾县即位于今越南河内。后来汉武帝在全国设立十三刺史部时,将包括交趾在内的7个郡分为交趾刺史部。

越南从前把南越国称为第一次北属时期的赵朝,可是越南现在否认南越国是越南的正统王朝,而是“中国封建集团内部的一支割据势力”。

比起赵佗,东汉交趾太守士燮(xiè),管治越南北部40年从未建国称帝,竟被越南后世尊崇为“士王”。更惊奇的是,士燮逝于公元226年,享年90岁,在越南仍然有祭祀他的庙堂。

这位连国人都感到陌生的官员,到底做了什么,让越南人如此赞誉他?想要了解越南,你一定要认识他。

从一个县令当上交州太守

话说南越国后来被西汉所灭,西汉在南越国故地设置九郡,范围除了中国的广东、广西、海南,越南部分是交趾郡、九真郡、日南郡,都属于交趾刺史管辖。交趾在东汉末年改称交州,最大范围及其文化遗迹位包括今广东省至越南北部,为免混淆,以下皆用交州代称交趾。

士燮出生在交州广信(今广西苍梧县),祖上原籍山东,其父曾经出任日南郡太守。日南郡在越南中部,今天的岘港、顺化都在日南郡之内。

士燮成年通过举茂才,出任四川巫县县令,其父去世之后,他被朝廷任命为交州太守,此时东汉朝政趋于腐败,外戚宦官火拼不已,民间爆发黄巾之乱,加上董卓乱政,群雄趁机而起,开启了三国时代。

这里顺便解释一下,东汉末年全国分13州,州下设郡,郡下设县。州牧是一州的总司令;太守是郡的最高长官;刺史是由中央政府委派监督州牧、太守的官员。

士燮从一县令当上交州太守,是因为荆州州牧刘表竟然自行任命交州官员,造成混乱,朝廷为了避免刘表势力坐大,同时忙于镇压黄巾军,急需熟悉风土人情的官员前往交州镇抚,于是拔擢自请回乡服丧的士燮。

士燮当上太守之后,他的政治才略表现无遗。三国的曹操、刘备、孙权都想拢络他,他选择依附江南势力最强的东吴,把自己儿子送到吴国当人质,还向孙权每年朝贡。得到的回报是,交州几乎都由士燮独立管制,俨然成为一方之主。

在任期间把交州建设成人世间乐土

虽然可以享尽荣华富贵,士燮从未作威作福,据说他性格温厚、气量宽大,尤其礼贤下士,因此中原烽火漫天,数以百计有才德的名士纷纷避难到交州。

其中袁徽评价士燮说:“既学问优博,又通晓治政,大乱之中,能够保全一郡之地二十余年,疆界没有战事,百姓不失业,商人行旅都蒙受过其好处。即便像窦融保全河西之地,也不能超过他。”

士燮完全执政之前,交州的经济文化跟中原比较起来,还是相当落后的。随着中原人士前来投靠,也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技术和学术文化,因此促进了交州的繁荣发展。可以说,士燮在任期间(187-226),交州居民生活富足,宛如人世间乐土。

最重要的是,士燮少年游学京师,从刘陶(西汉谏官)学习《春秋》,深受儒学熏陶,他拒绝称帝也跟服膺《春秋》有关。

士燮与前来交州避难的学者交流著书,创建第一所儒学学院,推动儒学在交州的传播,不仅造就了岭南文化史上的辉煌时代,也使得交州成为南方的学术文化中心。因此,士燮又被尊为“南交学祖”。

越南学者都尊奉他为“士王”

士燮除了将儒家文化传进越南,根据越南现存最早的一部喃字字典《指南玉音解义》序载,士燮为越南人创作了“喃字”。

又因汉语说喉声、越语说舌声,士燮将汉字音韵译作越声,使得越南有了文字和读音,在现代越南文改以拉丁字母拼写之前,越南千年来都是使用这套“喃字”系统。

越南史学家吴士连在《大越史记全书》中评论士燮对越南的贡献是:

“我国通诗书,习礼乐,为文献之邦,自士王始。其功德岂特施与当时,而有以远及与后代,岂不盛矣哉。”

越南《四字经》也说:

“三国吴时,士王为牧,教以诗书,薰陶美俗。”

吴士连是编纂《大越史记全书》的后黎朝史官,《大越史记全书》是研究越南历史最重要的史记。黎圣宗下令吴士连修史,已经距离士燮统治一千多年了,根本无需讨好逝者。而且后黎朝是击退中国明朝占领军的黎利所创,岂会无故甚赞中国人?

其次,吴士连根据越南第一部国史《大越史记》(已散佚)编修,有关士燮必然也是出于记载,要知道吴士连曾经参加越南反抗明朝统治的蓝山起义,又怎会去替士燮造假杜撰?吴士连修史做的是校正和补充。

也难怪士燮病逝,后世的越南统治者和学者都尊奉他为“士王”,且三度追封而称他为“善感嘉应灵武大王”。

在越南仍然有祭祀他的庙堂

士燮葬身之处,有墓庙祠堂和“南交学祖”牌楼,都在越南北宁。

北宁省在河内以东30公里外,北宁市在古代是交州的州治,相当于今天最高机关所在。今天的北宁省是越南最小的行政区块,也是人口密度最高的省份。士燮的墓庙虽然在一个比较荒僻的地点,附近倒是有一座越南最古老的寺庙——延应寺(又名法云寺)。

提到延应寺,不能不提佛教入越的起始点,就在北宁市这个地方。古代中国有三个佛教中心—洛阳、彭城和羸楼,羸楼就是当时的交州首府,也就是今天的北宁市,曾有超过20座寺院、500多位僧士在此,中国最早的佛教论典《理惑论》就是牟博(牟子)避难交州所写。

传说士燮入土百年之后,有人挖坟开棺,见到士燮体面如生,吓得赶紧封埋回去,故而民众视之为神,建士王庙敬拜。

据说从前来往行人经过士王墓庙和“南交学祖”牌楼,都要下马揖拜。士王庙堂经过历代战乱的破坏,包括法国殖民军队拆掉部分建筑,以及周边居民不断侵占土地,重建的整体规模越来越小。

虽然已被列为国家历史文化古迹,但从各方面迹象来看,士王墓庙显然不受当今越南政府的重视。

事实上,根据越南社会科学委员会编撰的《越南历史》,所有关于士燮对越南的贡献一概不提,只说士燮政权跟一个独立的王朝没有两样。书上对历史上传入的中国文化,指的是要奴役越南人民的同化政策,而“喃字”是越南人民吸收外族部分元素所发明的。

近代有些越南学者,甚至提出士燮不是中国人,因为士家在越南经营六代,已经算越南人了。

换位思考,这些言论背后的原因和心态也能理解,但沧海桑田,多少“今日干戈相对、明日把酒言欢”的史例,谁知道百年后又是怎样的时局?只看在国际间风云诡谲的当下,士王墓庙仍能保存至今,真的已是奇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