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没有对比,就没有伤害
《水浒传》是部何书?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首(按时间,成书最早)。金圣叹称之为“奇书”。
以至于当金圣叹批注完《水浒传》之后,导致了《水浒传》出道就是巅峰。从此就几乎再也无人敢批注了。因为高度太高,后世之人虽左冲右突,闪转腾挪,一番折腾后回头望,却悲哀发现,还是在金圣叹构建的水浒框架之内。
当然,金圣叹也没放过《三国演义》和《西游记》,还真把这三本名著,做过一个比较。
咱看看他是如何定论的——出自《读第五才子书法》,这第五才子,就是金圣叹,内容如下。
或问:题目如《西游》、《三国》,如何?
答曰:这个都不好。《三国》人物事本说话太多了,笔下拖不动,踅不转,分明如官府传话奴才,只是把小人声口替得这句出来,其实何曾自敢添减一字。
《西游》又太无脚地了,只是逐段捏捏撮撮,譬如大年夜放烟火,一阵一阵过,中间全没贯串,便使人读之,处处可住。
《水浒传》方法,都从《史记》出来,却有许多胜似《史记》处。若《史记》妙处,《水浒》已是件件有。
所谓:以史观书,这就是《水浒传》!在金圣叹眼中哪料是“闲书”,分明就是一部“水浒史”!
至于金圣叹高举《水浒传》,怒批《三国演义》和《西游记》的内容,笔者就不表态了。
一则,怕其粉丝把笔者拍成猪头。二则笔者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,何敢狂吠?那么说这些有啥用?因为不说透这些,史进身上的那三大水浒谜团,就没法说得清楚!
二、史进的第一个秘密
无论《水浒传》,还是《三国演义》都取材于一段历史。因此三国多英雄,水浒出好汉。英雄和好汉,不在于书写得如何,而在于其各自的历史定位。
关于这一点,《水浒传》是有自知之明的,全书只出现了“半个英雄”,正是打虎英雄武松。为何是半个?
这没办法啊,血溅鸳鸯楼后,当武松把“杀人者,打虎武松也”写在墙上后,他随后就戴上了头箍,成了行者……您品,您再品,哪怕再喜欢武松的人,也不得不哀叹一声,“打虎英雄”死了,是被水浒这个江湖,给活生生逼死了!
同理,史进也是这种套路,而且比武松之悲,还来得深刻和全面。因为九纹龙史进,是第一位出场亮相的梁山好汉——是定调子的人!这就引出了史进的第一个秘密。
必须要强调一点,笔者曾沾沾自喜,认为这个秘密,是我发现的。直至读了金圣叹批注的70回《水浒传》才知,我是拾人牙慧罢了。咱看看金圣叹是咋说的。
史之为言史也,固也。进之为言何也?曰:彼固自许,虽稗史,然已进于史也。史进之为言进于史,固也。
意思很简单,史进代表着“历史,自此进入”。若认为笔者也好,金圣叹也罢,都是在故弄玄虚。那好,咱看看史进的历史原型是谁。
此人便是正史中,宋江起义36将中的史斌!宋江起义失败后,史斌开始单干。后来北宋灭亡后,他于陕西称帝,当过一段草头天子,最终被名将吴阶灭掉。
也就是说,施耐庵故意修改了其名字,以暗示“历史,自此进入”。
这也就解释了,为啥史进的绰号,非要叫“九纹龙”。
为何史进非要登场在陕西。
为何史进非要拜王进为师。
因为王进这个名字,便是“庶几圣人在上,可教而进之于王道也。必如王进,然后可教而进之于王道,然则彼一百八人也者,固王道之所必诛也”(金圣叹的批注)。
意思就是说,王进代表着“王道败于史”。王进由于是被高俅迫害出逃,所以他虽把本事,都传授给“史进”了,却依然是无路可走,到了“尽头”。
再参考另一位特殊的水浒好汉柴进,他被施耐庵塑造成了,柴荣的嫡系子孙,而赵宋就是黄袍加身,夺了“柴家天下(后周)”。
因此柴进的“进”,对应史进的“进”,就应理解为“尽”了。无论赵宋还是梁山,都到了“熄火”的时候了。哪怕宋江招安,赵宋江山(梁山和朝廷一体)也是柴尽火熄,全是无用功。
三、史进的第二个秘密
史进除了王进这个老师外,还有一位开手师傅,此人便是打虎将李忠!
何为开手师傅?最简单直白的理解,就是启蒙老师。
是不是突然虎躯一震?李忠这个名字,也太形象了——理应忠心(尽忠)!再联系启蒙老师。妥妥就是教育史进:一定有忠心哦,学成文武艺,辅佐王道君。
这是不是史进的最初理想?他为了救朱武、杨春和陈达,烧毁家园后,当时朱武就劝史进:“哥哥便只在此间做个寨主,却不快活?”
史进答:“我是个清白好汉,如何肯把父母遗体来点污了。你劝我落草,再也休题!”
随后史进离开少华山,去寻找师父王进,想跟师父一起,在边关上一刀一枪的为赵宋尽忠心。结果却遇到了鲁达,还有摆地摊的开手师傅李忠!
是不是有股莫名的悲哀?因为李忠在这里摆完地摊后,随后便上了桃花山,跟周通一起当了好汉。史进找不到王进只得回少华山,跟李忠一样,当上了很有前途的强盗。
还是金圣叹说得好:王进去后,更有史进。史者,史也。
这叫:忠心难存,王道难觅!自梁山第一位出场的好汉史进开始,《水浒传》就定了调。所以林冲、鲁智深、武松、宋江等人都稀里哗啦上梁山,也就没啥可奇怪的了。
四、史进的第三个秘密
当史进再次出现时,已经是鲁智深率领二龙山,加盟梁山之后了。鲁智深、武松便来到少华山找史进,邀请他一起加盟梁山愉快玩耍。结果史进由于抱打不平,被华州官府捉了。
于是,引发了鲁智深怒闯华州府,也被抓了——只能寄希望于梁山,只得找宋江了!
就这样宋江最终把史进、鲁智深救出,少华山也加盟梁山。哪料芒砀山的樊瑞却喊出:吞并梁山泊大寨!宋江大怒要再次出征。史进主动请缨,带着少华山人马征讨芒砀山。
三日之内,早望见那座山,乃是昔日汉高祖斩蛇起义之处!(出自《水浒传》)
可惜史进败给了芒砀山。宋江依靠公孙胜施法,才收服了樊瑞、项充和李衮!随后便是晁盖死于曾头市,宋江狂奔在招安路上……
发现这里隐藏的秘密没有?芒砀山之战过后,便预示着梁山好汉,想如刘邦一样改朝换代的希望彻底破灭——历史进程在这里改变了方向,招安成了唯一出路。
调侃来言就是:梁山干掉芒砀山,只爱招安不造反! 依然是让史进,推动这一切,犹如他代表梁山好汉,第一个出场一般。
因此笔者才说,史进身上藏着三大水浒秘密,每一个的背后,都预示着梁山的结局……
第一个秘密预示着水浒背景:历史进入到了,王道不见,薪火将熄(柴进)的局面!
第二个秘密预示着好汉困境:大部分好汉都理应尽忠(李忠),奈何乱自上做,逼上梁山!
第三个秘密预示着梁山出路的确立:改朝换代的势力失败(芒砀山被灭,晁盖之死),宋江的招安取得不可撼动的地位!奈何,依然无法摆脱历史进程,最终梁山好汉十去七八,怎一个悲哀了得……